見到吳恒的時候,他正貼著電腦,用不太流利的英語回答“今日美國”記者的語音采訪。當被問到怎么看待《舌尖上的中國》的熱播和中國的食品安全問題時,吳恒扶了扶眼鏡,沉思了一會兒,說:“我希望有一天,舌尖上只有一個中國,就是CCTV里的那個中國,而不是‘擲出窗外’網站里的中國。”
對吳恒來說,這個夏天格外熱鬧。網站火了,他也終于可以從復旦大學歷史地理專業畢業。曾中斷一年學業做公益的他,花5年才念完研究生。
無論是推進食品安全問題,還是到貧困地區支教,吳恒都一直堅持著一個信念:一毫米的推進也是推進。“世界并不完美,但值得奮斗”,吳恒特別欣賞這句話。
童話英雄
從小看鄭淵潔的《童話大王》長大,吳恒覺得,即使童話,也可以用來指導生活。在他心中,這樣一個個美好的小故事描繪的正是這個世界存在的價值。如今,他寢室的書架上早已沒有《童話大王》,但龍應臺的《野火集》,胡適的《寧鳴而死,不默而生》等等,都被放在顯眼的位置。
“我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意識到,人生并不總要像大多數人所走過的那樣去過。與眾不同不是一件壞事情,標準答案其實是很荒謬的。”吳恒說。
作為一個“小鎮青年”,來到大學后,吳恒才開始全面接觸網絡。他眼中的世界也由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他了解到國外的同齡人可以通過如做義工、社區志愿者等各種有意義的方式度過青春時光。吳恒很是苦惱,“大家都是人,為什么他們可以快樂地生活,我們卻要被束縛在條條框框里呢?”
吳恒開始用自己的方式來做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事情。他要找回本應屬于自己的那個世界。
研究生二年級時,吳恒中斷學業,去寧夏西南部的一個小山村志愿支教一年。有一次,當吳恒在黑板上寫下“本末倒置”這個成語時,一名學生激動得站起來,“老師,‘末’字寫錯了!下面那一橫應該更長。”他還拿出了自己的字典,想糾正吳恒的“錯誤”。
當看到學生翻出一本紙質粗劣、印刷模糊的“新華字典”時,吳恒極為震驚,原來學生買的都是價格便宜的盜版字典,因而誤讀了不少字。
吳恒決定要做些什么。2010年3月,他發起了“一本正經”計劃——在網上發起求助,募集正規字典。在羅永浩等人的幫助下,吳恒最后募捐到四萬多元,實現了給孩子們買正版字典的想法。
2010年7月,支教結束,吳恒做出了一個更加驚人的舉動。他收拾行囊,懷揣八千塊的一等獎學金,騎著自行車離開復旦校園,踏上了去拉薩的旅程。
那是一趟自由之旅。獨自一人,59天時間,五千零三公里,吳恒做了一回獨行俠。回來之后,他將這段經歷寫成五萬字的游記,并發到網上。有網友看到游記后,也騎車去了那里。“那位網友還發現了我當時留下的印記,當時超感動!”吳恒激動地向記者描述這些。
當記者問做這些事情會不會有壓力,比如耽誤學業,影響前程,吳恒說:“我認為生命是不存在浪費的。不管做什么,只要用心地在過日子,都沒有浪費一說。”
推進一毫米
吳恒曾天真地以為,身處校園,飲食上潔身自好,象牙塔也會將他與社會的一切毒害都隔離開來。然而當有一天偶然看到《廣州日報》一則關于地溝油是由糞便提取的報道時,吳恒徹底崩潰。整整兩天,他都沒怎么吃飯。
他決定要有所作為。他想到了人人網上那些素未謀面但志同道合的朋友。吳恒在人人網上有2000多名好友,大概有1000名是通過“一本正經”計劃認識的,另外1000名則是通過騎行拉薩認識的。他在網上發了一封“英雄帖”,尋找一批志愿者一起整理網絡上有關問題食品的新聞。
兩天之內,吳恒征集到33位志愿者,其中只有五六人是他認識的。花600塊錢租了網絡空間,一番苦戰,“擲出窗外”網站就誕生了。
網站上線后,很快就引起了媒體的注意。今年四月底,吳恒將三萬多字的主報告制作成一份長微博,投稿給《蠻子文摘》。借助《蠻子文摘》推廣和轉發,吳恒與“擲出窗外”網站一起受到廣泛關注。
最近兩周左右的時間,他已接受海內外八十多家媒體的采訪,每天只睡五個小時左右。而對這種突然“爆紅”,吳恒表現出超乎年齡的平靜與淡然:“網絡的集中關注度一般都是兩周左右,這樣的高關注度很快就會過去。”
目前,網站的日常維護是吳恒與一位從未謀面的志愿者一起完成的。吳恒至今只知道他的網名叫小白,而不知道他的的真實姓名。“從他身上,我能感受到那種遺失已久的俠客精神。”吳恒說。
2012年5月3日,“擲出窗外”突然涌進十幾萬的瀏覽量,網站崩潰。那時候吳恒能做的事情就是趕緊找小白幫忙。他笑著說,自己就好像是《西游記》里的沙和尚,跑去和孫悟空說:“大師兄!師傅被妖怪抓走了!”小白立馬去更換服務器,一直忙活到凌晨三點。
在網站經營上,吳恒有意保持整體的獨立性,拒絕與一切商業機構合作,以及政府拋出的“橄欖枝”。因為他覺得,中立客觀正是這個網站的生命。吳恒說,即使網站未來被關掉,他也不會有太多遺憾:“作為一個草根網站,可以生存這么久,也算是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”。至少這一毫米,他已經推進。
吳恒說,他不會將網站作為自己的主業,也從未想過靠它謀生。他認為創辦這樣的網站是自己的社會責任。目前,他下一步規劃是繼續攻讀博士,他想看看真正的學術自己可以做成什么樣子。畢業后,他想選擇一家創業型的互聯網公司工作。
“哇!你做了很多我們一直想做卻沒有做到的事情。”看到很多網友的留言,吳恒著實感覺有點奇怪。他看到,很多人都想去支教,但總因各種困難不能成行。“當我支教成行時,我發現困難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。”
在騎行拉薩時,這樣的感觸更為明顯。從拉薩回來,同樣有很多網友給他留言,“我也好想去拉薩,但覺得好難,始終沒有行動。”而在做擲出窗外網站后,同樣的聲音依然在吳恒耳邊不時響起:“我也很想做這樣一個網站!”
現在,吳恒愿意回應他們一句,“當你準備出發的時候,旅程中最艱難的部分已經開始了。那么,你就出發吧!”
面對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巨大差距,吳恒也曾有過深深的無力感。現在,他經常告誡自己不要抱太高的期望。他明白期望和現實之間還有太漫長的路要走,不能太天真,也不能太樂觀。也許,這樣反而會走得更遠一點。
“我是一個現實的理想主義者,我不偏執。”吳恒說。(插圖/李天樂)
“沒有人是一座孤島,
可以自全。
每個人都是大陸的一片,
整體的一部分。
如果海水沖掉一塊,
歐洲就減小,
如同一個海岬失掉一角,
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領地失掉一塊
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損失,
因為我是人類的一員,
因此 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,
它就為你而鳴。
——約翰.多恩”
甲醛白菜:2012年
此類蔬菜保鮮潛規則已經存在三四年。甲醛為致畸、致癌物質,長期接觸將導致基因突變。
地溝油:2011年
主要危害物之一的黃曲霉素是一種強烈的致癌物質。近日衛生部表示地溝油檢測7種方法只對檢測機構公開,“不適用于個人”。
瘦肉精:2011年
許多化學物質被稱為瘦肉精,能促進動物生長、提高瘦肉率,殘留量通過食物進入人體,會導致積蓄中毒。
皮革奶: 2009年
制革廠邊角廢料為原料、含鉻量高、我國目前允許用在動物飼料行業。今年6月再現“工業明膠制酸奶”事件。
三聚氰胺奶粉: 2008年
化工原料,作為添加劑,可以使原奶在摻入清水后,仍然符合收購標準。長期將導致泌尿系統結石。
“嗑藥”多寶魚: 2006年
飼養中添加多種禁用漁藥。如長期大量攝食存在致癌可能,并導致致抗生素的耐藥性而影響臨床療效。
蘇丹紅: 2005年
人工合成工業染料,具有致癌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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